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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069~07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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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

林阡驚喜地看向嬴政:“第二個世界的位面交易器宿主終於找我了!他還拿出了珍妮紡織機想和我交換黃金!”

【那可是珍妮紡織機啊!】

嬴政眼睜睜看著林阡頭頂突然冒出一個方框,然後激動到五官亂飛的小號林阡就拉著生無可戀的小號嬴政原地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

他眉心一跳,正要開口詢問,就聽林阡主動解釋道:“珍妮紡織機雖然不像是蒸汽機那麽標志性,但其重要性同樣不可忽視。珍妮紡織機也是工業革命的基石之一,如果沒有珍妮紡織機解放的勞動力與紡織出來的大量便宜布匹,那些個資本主義國家可沒辦法將棉布運到世界各地大肆傾銷,積攢出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資金!”

【從某種程度身上來說,珍妮紡織機對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重要度與蒸汽機不相上下。】

聽起來倒確實是種好東西,但問題是……

嬴政看著林阡:“棉布是什麽?”

額……

林阡楞住,突然反應過來,如今的華夏可還沒有開始種植棉花呢。

但不著急,她立刻打開了位面交易器:“我手裏確實有不少黃金,但你送過來的紡織機我們用不上。我們沒有棉花。”

嬴政挑眉,又問:“棉花是什麽?”

林阡回頭解釋:“棉花就和……蠶絲,不對,和苧麻類似,它是一種可以用來紡織布匹的經濟作物。我們世界當前應當只有中亞地區與美洲才有,華夏還不曾引進種植。”

“按照正常時間線來看,華夏引進棉花應該是在魏晉南北朝時期,但一開始仍舊只有邊疆地帶種植,一直到宋朝末年,才開始在中原地區大量種植。”

“而棉花對老百姓而言最重要的作用也並非紡織布匹,而是禦寒。”

在棉花傳入中國以前,貴族在冬天寒冷的時候還能通過穿上許多件衣服,或是穿上皮毛制成的裘衣,甚至每天躺在榻上不下來等等方式禦寒,老百姓卻沒有那麽幸運,只能通過在衣服中添加木棉夾層、填充蘆葦,甚至是在衣服上多縫制幾個口袋裝上沙土禦寒。

底層窮苦百姓甚至沒辦法通過多穿幾件麻布衣服禦寒,因為他們根本買不起那麽多的衣服。布匹作為硬通貨,甚至可以直接當做錢幣買賣交易。

嬴政也許不知道棉花給百姓帶來了多大的改變,但他知道現如今的百姓在冬天的時候過得到底有多艱難。

他立刻嚴肅起來:“夫人問問能否從對方手中換取棉花種子。”

只有拿到了種子,自己種出了棉花,他們以後才能不受制於人。

林阡倒是沒想到這麽深,但她也本能地想要將棉花提前引入華夏,因為棉花對百姓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但對面那個宿主竟然又一次開始裝死。

林阡等了許久,甚至給對方發去了無數條語音,竟然都沒得到一字半句的回應。

林阡:“……”

不是,這第二個宿主怕不是有毛病吧?她要投訴了!

林阡想到這半年多來的等待,一時氣怒上頭,直接點開了位面交易器的客服聯系通道:“你們給我匹配的第二個世界的位面交易器主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兩個世界連接上後,大半年沒法說一句話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聯系上了,對面竟然突然又失聯了?”

嬴政挑了下眉,林阡還能聯系上位面交易器的主人?

客服很快回話:“收到宿主投訴後,我們立刻派人調查了一下編號xxxx位面交易器主人的情況,發現對方正處在被人追殺的狀態中,並非有意不回覆宿主消息。”

林阡:???

她瞪大了眼睛:“對面到底是什麽世界,竟然還有追殺?”

嬴政也轉頭看了過來。

那客服倒也沒賣關子,直接回道:“類似於宿主所在世界的十八九世紀的生活環境,但與宿主所在世界不同的是,宿主所在世界的珍妮紡織機是由一個尋常紡織戶意外發明,而對方所在世界的紡織機則是由貴族豢養的木匠發明,所以紡織機尚且還未大範圍普及傳播就被掐斷了源頭,直接被貴族階層壟斷了棉布生意。”

林阡:“……”

客服又道:“xxxx號宿主前段時間偷了紡織機的圖紙,所以被多家貴族聯合追殺。”

林阡:“……”

【偷圖紙?被貴族追殺?這經歷,夠波瀾壯闊的啊!】

【不過前段時間就偷到了圖紙,今天才想起和我交易,應該是因為身上沒錢了吧?】

嬴政聽到心音,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林阡聲音有些幹巴:“那,他之前為什麽一直不和我聯系?我聯系他,他也不回覆?”

客服的語氣帶著幾分無辜:“xxxx號宿主似乎將位面交易器當成了魔鬼的誘惑一類的東西,所以每次聯系上新世界後都會跑去教堂住上一段時間,接受神的洗禮。他剛得到位面交易器的時候就去教堂住了足足一年才敢和他連接到的第一個世界交易。”

林阡:“……”

十八九世紀嘛,就……挺正常的哈哈……

客服安撫道:“宿主不用擔心,等xxxx號宿主成功逃脫後,就能與您繼續交易了。”

林阡:“那個,雖然這樣問好像不太厚道,但是……如果那個被追殺的家夥不幸遇難了,我還能和這個世界做交易嗎?還是說位面交易器會再給我匹配一個可以交易的世界?”

客服似乎曾遇到過這個問題,回覆起來特別快:“如果xxxx號宿主死亡,位面交易器將會與之解除綁定,然後隨機與該位面的另一個人綁定。”

林阡有些緊張:“這樣的話,不會有人殺人奪寶嗎?”

客服強調:“隨機!宿主放心,位面交易器的綁定行為完全隨機,並不能被人搶走!”

林阡松了口氣:“太好了。”

……

林阡將自己與客服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嬴政,然後小心地看著他的反應。

嬴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餘光卻註意到了她頭頂那個不但四處撒花,還特別嘚瑟地挺著小肚子在小號嬴政面前耀武揚威的小號林阡,突然覺得有些手癢。

他從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子,擡手便揪住了林阡的臉頰。

林阡:“!!!”

她瞪大了眼睛:“你杠麽?!!!”

嬴政看著眼睛圓溜溜,語氣氣鼓鼓的林阡,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林阡:“!!!”

……

其他都還好,就是……

他們估計又要等一會兒才能啟程了。

嬴政看了眼林阡,叫停馬車,命人將蒙恬叫來:“你去趙王宮拿一些黃金飾物出來。記住,要純金飾物,越多越多。”

蒙恬楞了下,領命離開。

林阡好奇:“你為什麽要去拿趙王宮的黃金飾物?”

嬴政的答案非常現實:“寡人身上並無黃金。”

林阡驚訝:“你身上怎麽可能沒黃金呢?”

嬴政略有些哭笑不得:“寡人並不愛那些過於華麗的顏色,故而身上不曾攜帶黃金飾品。”

林阡掃了眼嬴政身上,果真沒發現一點兒金色。

不久,蒙恬帶著一群士兵搬了一車黃金飾物,從趙王宮大搖大擺地拉了出來。

嬴政滿意地點頭:“應該夠了。”

林阡:“……”

……

快傍晚的時候,第二個宿主終於回覆了林阡的消息——

“你只要能買下xx紡織機,我可以將棉花種子送給你。只要你給的黃金足夠,我還可以賣給你價格便宜的棉布。”

【來消息了!】

林阡剛用完晚膳,就看到了對方發過來的消息,趕緊帶著林陌去了嬴政休息的帳篷。

嬴政本以為林阡會明天過來,嘆了口氣後,都做好今晚失眠的準備了,卻不料沒一會兒就聽蒙恬進來通傳,說是林阡求見?

他挑了下眉,讓人林阡請進了帳篷,同時揮退了帳篷內的其他人。

林阡一貫直接,見到嬴政後便開口道:“第二個宿主剛發了消息,說只要黃金給足了,他不但可以給我們珍妮紡織機,還會賣給我們棉花種子與棉布。”

嬴政陷入思索:“看來他確實很缺錢。”

林阡倒是理解:“畢竟被追殺嘛,花錢的地方肯定比普通人更多。”

嬴政點點頭,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轉而開口將蒙恬叫了進來:“你去取一件黃金飾物過來,寡人有用。”

蒙恬掃了林阡一眼,滿臉的恍然大明白——

【難怪陛下不喜歡黃金還要將趙王宮的黃金飾物帶走,原來是因為林夫人喜歡啊!】

嬴政:“……”

有時候真的弄不懂蒙恬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好在蒙恬也就在心裏開下小差,行動上半點兒不含糊,很快就取了一個金杯過來。

嬴政放在手中把玩片刻,等蒙恬退下後,才交給了林阡。

林阡掃描後將圖片發給了對方:“這個金杯夠換紡織機的圖紙和棉花種子嗎?能換多少棉布?”

對方似乎一直在等林阡消息,馬上就回了消息:“圖紙比較貴。”

林阡看了嬴政一眼,底氣十足地開口:“我這邊有技術很好的木匠,你賣圖紙和賣實物對我來說都一樣,只不過紡織機占地面積大,我現在不方便接收而已。”

對方似乎也明白珍妮紡織機的技術含量並不算特別高、本事好的木匠拆解後可以直接原樣覆制一份出來的事實,沈默了一會兒後,到底還是發了一張珍妮紡織機的圖紙照片,以及一包棉花種子過來。

但……

對方認真解釋:“我手上沒錢,暫時弄不到棉布給你們。但那棉花種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長絨棉種子,加上紡織機絕對值一個金杯。”

林阡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當即將金杯給對方傳送了過去。

【二號宿主也是個大寶貝啊,那長絨棉可是最好的棉花品種!】

嬴政眉頭一皺:大寶貝?

==·尷尬·==

林阡將棉花和紡織機的圖紙交給了嬴政。

嬴政在看過之後,思索片刻,卻又將棉花與紡織機的圖紙交還給了林阡:“你既然已經以女子身份進入官場,還擔任了太倉丞的職位,總該在這個職位上做出一些成果來。正好太倉丞本就是管轄糧食、農耕相關,棉花也算在你管轄範圍之內。”

林阡楞了下,下意識想說交給他也是一樣。

但迎上嬴政認真的眼神,她楞了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若只是拿出種子,即便種植方法也是出自她的嘴巴,等棉花種植出來後,她在其他人眼裏的功勞也並不顯眼。只有真正出現在人前,讓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其他人提起棉花的時候才會想起她。

林阡不再猶豫,收下了棉花種子與珍妮紡織機的圖紙。

……

二號宿主是個對位面交易器防備心十分重的人,在拿到金杯之後便瞬間消失,再沒有回答過林阡的問題。

林阡有許多問題想要問他,卻也只能無奈放棄。

等回到鹹陽,林阡休息了兩日,而後便在征求了嬴政同意後去了治粟內史所在的衙署正式報道,沒見到治粟內史,她便直接找到之前打過不少交道的孫太倉一起商議推廣紅薯的種植。

相較於之前見到林阡的高興,這次孫太倉再見到林阡的時候,態度就要別扭得多。

倒也不是對林阡態度差,就……

孫太倉無論是看向林阡的眼神,還是與她商議正事兒的時候,都帶著一股讓人說不出來的尷尬。

林阡被他的態度弄得渾身不適,甚至隱隱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但她很有責任心,即便被孫太倉的態度弄得很不舒服,也因為紅薯的種植時間再不能耽誤下去了,就硬著頭皮忽視了孫太倉的詭異態度,一心撲在紅薯與棉花的推廣與種植上面。

而重中之重,就是林阡手中的那十來斤紅薯藤的扡插種植。

如今已經是九月中旬,再有半個月就又要過秦歷年了。

若不能在這半個月的時間內將紅薯的推廣種植做好,那說不準其他人正開開心心過年的時候,林阡與被選中種植紅薯的百姓還要在田間地頭忙活。

林阡從回到鹹陽後就發現,鹹陽的氣候也不適合種植秋紅薯,所以她手中的紅薯藤根本不能種進自己那十畝地裏面。

想要種下去,必須往更南的方向走。

與鹹陽臨近的潁川郡,還有巴郡、蜀郡與黔中郡都比較適合。

關於紅薯到底該送到什麽地方種植,林阡比較偏向黔中郡。

林阡與孫太倉商議的時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蜀郡、洛陽等地已經種了土豆與玉米兩種高產作物,也已經靠著販賣土豆與玉米的糧種而獲利,這紅薯藤是不是應該交給之前不曾有機會種植第一批土豆與玉米的郡縣?比如黔中郡。”

孫太倉楞了下:“夫人,您是一定要這樣做嗎?”

林阡趕緊搖頭:“不不不,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但因為我對秦國各地的情況並不算了解,所以最後的決策還是要聽孫太倉您的意見。”

她承認自己的短處,“我到底剛接觸政務,很多東西還不太懂。”

原本還擔心林阡一意孤行的孫太倉松了口氣:“夫人的想法其實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您要知道,即便有土豆和玉米兩樣高產糧種在前,想要勸服一家子生計都系在了田地裏的百姓種植一種全新的作物也需要一定時間。”

“並不是說這個時間不能花,而是沒必要。”

孫太倉小心地看了林阡一眼:“您不是說了,這紅薯若再不種下去時間就晚了嗎?”

林阡點頭:“現在種下去,在枯霜前差不多可以收獲。若是再晚一段時間,等天氣降溫開始打霜的時候,地裏的紅薯許是都沒有成熟。”

打霜後,紅薯就不會再生長了。

倒也不是沒有地方種冬紅薯,但那一般在江南沿海一帶才能種——

那片地方秦國都還沒打下來呢。

孫太倉點頭:“那便是了,若非鹹陽並不適合種植秋紅薯,卑職其實覺得就近種在鹹陽最好,一則距離更近,不用浪費時間;二則鹹陽百姓之前就已經享受過土豆與玉米的便利,若說有新的高產糧種給他們種植,也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去說服他們,他們也靠著販賣這兩樣糧種的種子攢了一些家底兒,會比其他人更願意冒險;三則他們之前已經種過一茬兒土豆,正好有空置出來的地。”

說完,他認真道,“同理,卑職更傾向於在蜀郡尋找種植秋紅薯的百姓,若想要保險,巴郡的百姓也比黔中郡合適。巴郡緊靠著蜀郡,對蜀郡百姓的生活與變化看得更清楚,想要說服他們也更容易。”

林阡一聽孫太倉說的頭頭是道,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那便種在巴郡?”

孫太倉笑了下:“卑職這就讓人將紅薯藤送過去。”

林阡有些遲疑:“我、太倉需要跟過去嗎?”

孫太倉楞了下,點頭:“這紅薯雖然數量少,但到底也是一種全新的作物,卑職不去親眼看著沒辦法放心。”

林阡遲疑著想要開口:“那我是不是也該……”

“啊?”孫太倉看著林阡表情,突然反應過來,“夫人不會是也想跟著一起去吧?”

他一下就尷尬起來了:“這……沒必要。紅薯藤到底數量不多,有一個人跟過去就行了。卑職做慣了這種事,輕車熟路,明日啟程前往巴郡,說不準還能在年前趕回來。夫人若是跟著去,卑職只怕無法將您照顧得面面俱到……”

“而且都快要過年了,陛下還在鹹陽,您卻跟著卑職去巴郡,萬一沒辦法在年前趕回來,卑職豈不是成了耽誤您與陛下團圓的罪人……”

林阡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阡有些無語:她和嬴政兩個目前哪兒用得上“團圓”這個詞兒啊,奇奇怪怪。

這孫太倉不會是誤會了什麽吧?

但不得不說,孫太倉說的也確實有道理,她手中的紅薯藤也就十來斤而已,能出動一個太史令已經非常給面子了,不至於去了一個太倉令,還要再去一個太倉丞,有些資源浪費。

再者說,她也不是沒有其他的鍛煉機會——

等明年這批紅薯藤收獲,再加上她手中的那些紅薯,還怕沒機會插手紅薯的推廣種植?

所以林阡沒有為難太倉令,默認了他的安排。

將紅薯藤交給太倉令後,林阡便帶著林陌回到了鹹陽宮。

嬴政聽說她回來,派人將她叫了過去:“今日前去治粟內史的衙署報道,可曾遇到什麽麻煩?”

林阡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說什麽:“沒事,孫太倉挺和善的。”

嬴政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在林阡都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後,他才輕笑了一聲:“你倒是讓寡人挺意外的……”

林阡茫然:“啊?”

嬴政搖搖頭:“聽聞今日廚房研究出了不少新的菜品,你可想要與寡人一同用膳?”

林阡的眼睛瞬間亮了:“要要要,是用之前和花交易來的那些蔥姜蒜調料做的嗎?有按照我之前說的打一口鐵鍋來做炒菜嗎?還有油炸的食物,真的特別香……”

嬴政看她半點兒沒有陰霾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聽聞做了炒菜,你且等等看吧。”

林阡一聽能吃到炒菜,滿腦子的煩惱早被美食壓在了最深處,根本想不起來。

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入職·==

林阡沒將白天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孫太倉回家後反倒與自己的妻子提及了白日發生的事情:“我原以為林八子會被陛下額外加封為太倉丞,是因為不滿自己的功勞被我給搶走了,今日與其見面,心裏還一直有些尷尬和別扭,卻不想林八子態度不變,甚至比之前謙遜了許多。”

他夫人有些好奇:“好歹是陛下寵妃,對你一個尋常屬官也能態度謙遜?”

孫太倉笑了笑:“若非之前與林八子幾次相處中,林八子不曾貿然插手自己不懂的事情,面對如我這樣的屬官,以及尋常兵丁也態度尋常,甚至帶著幾分尊敬,這次林八子拿出紅薯藤,我可不會主動接手。”

與一個女子,還是陛下的後妃共事,到底容易招惹閑話。

若非之前有過相處經歷,即便知道成功推廣紅薯後,可以獲得許多功勞,孫太倉也不見得願意接手這麽個燙手山芋。

好在,那林八子態度一如既往。

他夫人失笑:“這不是挺好嗎?”

孫太倉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今日林八曾試探著提出要同我一起前往巴郡呢,雖然被我勸阻了,但等明年,我與她共事的機會怕是只多不少。”

他頓了頓,無奈,“倒不是介意她女子身份,只是到底不夠方便。”

趙地幾個郡因人手不夠而任用了大批女子為官的消息,早就隨著嬴政的回歸而傳遍了整個朝堂,而與之一起傳回來的,還有那些女子能力出眾的消息。

太倉令常與林阡接觸,知曉她並非腹內空空之人,倒也不會特別抵觸介意與之共事。

但……

一起出行就免了吧。

其夫人猶豫了下,倒是為林阡說了句公道話:“即便你們二人一起出行,衣食住行也不會共用,能有多不方便?我倒是覺得,她一個女子能有外出辦事的勇氣,就已經非常了不得了。像我,若處在林夫人那位置上,可不敢主動提出外出辦事。”

孫太倉一楞,半晌失笑:“你說得倒也有理。不過林八子若真要坐穩太倉丞這個位置,外出辦事兒也是遲早,可不會被我的想法左右。一切等事情發生後再說吧。”

次日一早,林阡用過早膳便出宮送孫太倉去了。

等人走後,林阡跟著其他同僚回了衙署。

她與治粟內史見了面。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治粟內史,可這是她第一次以下屬的身份見到他,站在治粟內史對面的時候,她心情難免有一些忐忑和激動。

治粟內史看出她的緊張,不由失笑:“如今並非農忙時節,馬上又要過年了,你每天在衙署的工作也就是整理一些往年的賬冊,清點一下庫存的糧食,還有催收一些陳年舊賬等瑣事,不需要太過擔心。”

林阡認真地點了點頭,心情卻還是沒辦法恢覆如常——

這可是她前世今生兩輩子第一次正經投入工作,心情很難不受影響。

那治粟內史見狀,無奈搖搖頭,親自帶著林阡去了辦公的地方,然後命人丟給她一大堆竹簡:“這便是今年最後半個月的工作了,早點兒清查完就輕松了。”

林阡看著面前小山似的竹簡,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這麽多?”

治粟內史楞了下:“不過四十來卷,很多嗎?”

林阡茫然:這才四十來卷?

治粟內史不懂林阡想法,以為她拈輕怕重,不免皺了皺眉:因為她剛入職就遇到年關,治粟內史其實已經十分照顧她,將原本屬於太倉丞的工作分了差不多十成九給其他人,只是給她留了一些簡單的賬冊清算工作。而就算是賬冊清算,也只給她留了一半。

若這麽點兒工作也要喊多的話……

治粟內史暗道:他只怕要去找陛下一趟了。

林阡及時開口:“治粟內史放心,我、卑職一定會盡快將賬目清查出來。”

治粟內史有些遲疑。

林阡為了證明自己,立刻取了一卷賬冊來看。

受限於竹簡木牘的篇幅,這賬冊的內容不但走的是極簡模式,而且記錄的內容也相當隨性,不但沒有按照時間、收支、項目等分門別類,而且全部擠在了一起,也沒個標點符號,稍不留意就可能弄錯賬目。

完全算不上清楚明白,更做不到一目了然。

林阡看了一會兒,只覺得頭暈目眩:這賬目記錄得是不是太混亂了一些?

她有些尷尬地擡起頭:“治粟內史,請問我可以請幫手嗎?”

現在想辦法發明紙張顯然是不成了,但就這麽算賬,她也擔心出了錯,到時候不但白做工,還要全部推翻重算一遍。

治粟內史倒沒有為難她:“每位官員上值的時候,本就可以攜帶一定數目的隨從。”

說是隨從,也可稱作幕僚、門客。

不然一個掌管全國糧倉的治粟內史,手下不過區區四個屬官,怎麽可能忙得過來?

林阡松了口氣,當即就向對方請假,然後回宮征求嬴政與林陌本人同意後,將林陌與她之前認字兒時使用的沙盤一並帶了出來。

然後兩姐妹便分別拿起一卷賬冊,按照時間將賬目逐一寫在沙盤上。

分別寫完一卷後,林阡開始算賬。

算完一卷的內容,再將沙盤抹平交給林陌繼續整理記錄下來,她自己則走到另一個沙盤處開始算賬。

這種做法的好處是效率高,賬目清晰不會弄錯,而且每天的收支都做好了分類,算起賬來更方便。

有了林陌當幫手,林阡一天就算好了差不多十二卷的賬目。

次日,林阡又從宮裏帶出來了一個更大的沙盤。

她將沙盤劃開分兩半,一半是收入,一般是支出,算起賬來比昨天還要方便快捷,僅僅一天便算完了二十三卷賬冊,加上昨日算完的十二卷,就只剩下不到十卷賬冊了。

而且林阡匯總後的賬目也與其他人的不大一樣——

她按照收入與支出,將總賬分成了上下兩卷內容,而其中又按照時間與項目分門別類,雖然受限於記錄工具,仍無法做到一目了然,但上下兩冊對照起來看,賬目卻要清晰不少。

等到第三天,尚且不到下午,林阡便將所有賬冊算完了。

確定數目沒問題後,林阡直接命人將賬冊抱去了治粟內史辦公的地方,又將自己記錄的總賬單獨放在旁邊:“治粟內史,我已經將所有賬目算好了,這是總賬。”

治粟內史也需要盤算一年的總賬,且他已經算了快半個月,早已頭昏腦漲,看人的時候眼睛都是花的。

不單單是他,他的門客幕僚與屬官們也與他狀態差不了多少。

但看林阡,謔,容光煥發!鬥志昂揚!

治粟內史:“……”

他幾乎下意識就要以為,林阡是在拿他開涮了。

那畢竟是全國各地送來的賬目,即便治粟內史為了照顧她這個新手,沒有送去太多賬冊,可如他這般時常接觸賬目的官員都無法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在只帶著一個幫手的情況下,可以在三天時間內算完四十多冊賬目。

何況林阡這種從未接觸過賬目的新人?

但他能在以賢能選拔人才的秦國做到九卿之一的位置,至少有真本事,還沈得住氣。

即便心中有懷疑,他也不曾貿然開口,而是皺著眉拿起林阡送上來的總賬,抱著挑刺兒的心態隨手打開。

然後——

嗯?

治粟內史剛看了一天的賬目,便坐直了身體,等心算後確定數據沒有出錯,他握著竹簡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而在看完一個月的賬目後,他瞬間放下賬冊,激動地看著林阡:“這種記錄賬目的方法,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林阡楞了下,遲疑著搖頭:“不是,我也是和別人學來的。”

認真來說,是因為每次上網看到的各種數據表格都是這般記錄的,所以林阡即便沒有系統地學習過,心裏對記錄賬目也有了一些淺薄的認識。

那些更覆雜的做賬方法林阡不知道,這種基礎的記錄辦法卻並不困難。

治粟內史卻格外激動:“能告訴在下此人到底是誰?是否寫過某本著作?現如今可還在世?是否接受學生求學?又教導過多少學生?那些學生如今都在何處?”

治粟內史連珠炮似的問了一串兒問題,弄得林阡都有些發慌:“治粟內史,他不在世。”

治粟內史一下就萎靡了。

林阡小聲道:“這方法也不難,您看完應該立刻就明白了我是采用的何種方法記賬算賬的吧?您放心,直接用就好了。”

治粟內史看了林阡一眼:“你不介意被其他人學會?”

林阡搖頭:“有什麽關系?能減輕大家的負擔就好了。若是能推廣全國就更好了……”

==·工業·==

因為一個簡單的記賬格式方法,林阡成功挽救了治粟內史及其門客屬官們的頭發,減輕了他們的工作,也讓她自己得到了他們的認可。

等孫太倉從黔中回到鹹陽的時候,林阡幾乎已經和治粟內史府衙的所有人混熟了。

秦王十八年的最後一次朝會,林阡也相當順利地挺了過去。

不久,便到了除夕。

去年沒能親自體會到秦朝的春節,今年林阡是無論如何也想要出宮體會一次的。

距離趙國滅亡也有一段時間了,秦國內部也差不多梳理清楚,不會再出現其他意外了,嬴政便點頭準許了林阡出宮的請求。

但這時候的過年除了人多,也並沒有太多好玩的項目,因為很多東西都還沒發明出來。

倒是這時候的儺戲很值得一看。

林阡拉著林陌從早上一直逛到了傍晚,才終於念念不舍地回了宮。

臨睡之前,林阡打開位面交易器——

喜事臨門!

花與二號宿主竟然都給她發了消息。

花是因為知道林阡今天過年,所以特意給她發來恭賀的消息,順便給她送來了兩樣剛找到的全新農作物——

花生與辣椒。

林阡看到這兩樣東西到底有多驚喜就不必提了,當場決定要還禮。

不過不等林阡想明白到底要還什麽禮物,就發現二號宿主又送來了一門大生意——

“我最近搞到了一批棉麻粗布,你想要嗎?上次那種金杯,兩個就能換。”

語音後面,又是一張照片。

林阡點開一看,竟是一個堆滿了布匹的倉庫。

【我的天,這人是去搶劫別人的倉庫了嗎?這麽多布匹竟然只要兩個金杯?】

她這樣想著,也就這樣問了。

卻不想對方回答:“你想多了,這些是我用你之前給我的金杯買回來的布匹。布匹的主人是個投靠了壟斷xx紡織機大貴族的鄉紳,他幸運地和其他國家的大貴族搭上了關系,和對方簽訂了一萬匹棉布的訂單。貪婪的鄉紳想賺更多的錢,楞是在棉布裏面摻了足足四分之三的麻,結果被別國大貴族一眼看穿,直接拿槍打死了。”

“鄉紳的孩子擔心牽連到全家,決定低價賣了這些布匹連夜搬家。”

“但由於除了我這個有辦法快速處理掉這批布的通緝犯外,沒人願意得罪殺了他父親的大貴族,所以鄉紳的孩子只能同意我用一個金杯換走所有布匹。”

林阡:“!!!”

這麽好的事情,怎麽就沒輪到她呢?

那可是一倉庫的布!

而且她剛才仔細看過了,裏面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布匹還是印了花的,價格與素布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林阡頓了下,突然回過神來——

雖然不比二號宿主占便宜,但兩個金杯就能買回來這麽一倉庫的布,她也賺大發了啊!

林阡趕緊回他消息:“要要要,你不要著急和其他人交易,我馬上給你金杯!”

說完,她立刻起身穿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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